第98章 恰同学少年(求月票)

无语的命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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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沙西门外自永洲码头至鱼码头沿河地段,无疑是现在长沙城最为热闹、最为繁华的去处,烟赌馆、妓院比比皆是,甚至在这民风保守之地,沿着湘江新修的街道的面江的一侧还能看到几栋西式洋楼矗立于街边,给长沙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此许现代的气息。

    两年前,湖广轮船局的铁船经长江驶进湘江,泊于西门外码头,便立即给这座城市以至紧靠长江,坐拥洞庭,又有湘、资、沅、澧四大水系的湖南带来了改变。相比于旧式的木船,人们要出城,或是旅行,或是探亲,或是去别地做生意、求学,速度快的火轮船着实成了最好的交通工具。在此需求下,在湖广轮船局的把持下长沙航运业自然颇为发达,航运业的发达,同样令的西门外一带的码头也越加繁华起来。

    码头斜对面,有一幢西式的红砖三层小楼房,与码头一带的西洋建筑大都湖广官办企业所修不同,这幢西式洋楼却挂着“北洋贸易公司湖南分公司”的铜牌,甚至还有一块“中国银行长沙分理处”的牌子。显然这是大名鼎鼎的“东北系”设于湖南的大本营。

    贸易、银行,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这是东北向内地扩张的根本,两者相辅相成,纵是于这偏远的内陆腹地,亦掌握了一定的市场份额。今日的这幢洋楼外,却显得有些热闹,楼外围了不少人。除去戴斗笠,肩上扛着扁担的乡下青年外,还有几名穿着其他服饰的人。正围着看墙上的一幅启事———《东亚同文学校长沙分校招生简章》。

    虽说由前统监府教育委员会投资的东亚同文堂早在两年前便于汉口设立,但直到今年方才于长沙,这一民风保守之地开校,其开校时间甚至晚于成都分校。此时,这份招生简章却吸引了不少青少年,之所以吸引他们,并非是因为免除学费啦、包伙食啦。以至于发放津贴之类的承诺。毕竟湖广大学堂也有着同样的条件,甚至还恩许毕业后考试合格后。可授从七品之衔。

    相比于湖广大学堂的从七品,这同文学校显得就有些不够看了,其毕业后,至多只是取得进入东北大学或同文学院的资格。不过虽是如此。这招生简章依然吸引了不少人,而真正吸引这些青年的,恐怕就是招生的门槛极低,与大学堂要求秀才功名以上方可报考不同,同文学校的要求极低——只要通过童生试,年龄18岁以下者即可报考。

    一路颠簸,初来长沙的蔡艮寅,跟在同族兄长的面前,与兄长瞧着简章上的门槛低。而大为心动不同,他所看到的却是简章上提及的“毕业成绩优秀者可报名参加公派留学生考试”,尽管湖广大学堂同样有公派留学生。但其名额毕竟极为有限不说,更重要的是蔡艮寅还未取得秀才功名,这意味着他欲取投考湖广大学堂,要等到明年,也就是在今年取得秀才功名之后。

    相比之下,如果于投考同文学校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许已经获得了留学资格。相比于他省。湖南的民风不可不谓之保守,但是这保守的民风在过去的一年中却受到各种冲击,尤其是一家家报馆的出现,更是令原本保守的民风慢慢发生了改变。

    即便是虚岁不过十二的蔡艮寅,现在也如很多青年一般接受了西学,相比之下蔡艮寅走的更远一些,他希望能到国外去留学,去看一看西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堂哥,你是怎么想?”

    蔡艮寅看着身旁的堂哥,轻声询问道。

    尽管明知道,这同文学校与湖广大学堂绝非一回事,甚至毕业后也不授品衔,可蔡艮寅依然还是有些心动。

    人的一生,总是面临着太多的选择,虽说年少,但蔡艮寅最终还是选择了报名,相比于秀才功名,西洋却对年少的蔡艮寅充满了诱惑。

    这天上午,在新建的长沙同文学校的大门口,赫然贴着带有箭头的“同文学校考场”字样的路标。旁边,还贴有一张“同文学校考试委员会启事”。考试首先进行的是作文,作文的题目倒是极为平常,虽说与八股文章有所区别,但依然与时局有关,无非就国家衰落的原因之类的文章。第二天考数学,数学同样也不算复杂。实际上,在未来的一年中,学校中最重要的学习,就是数学与外语,毕竟他们的文章“已然够用”,但数学尤其是外语,却完全不能满足大学生的资格。而在第三天的检查后,最引人注目的口试开始了。

    考场门口横一张条桌,与众多考生们一样,蔡艮寅同样站在门外排队等候,由工作人员按造好的名册,每呼点一个,进去一个,其他人只能怀着兴奋而又不安的心情,目拥着那一个个被点到名的考生。

    这些学生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们在排队的时候,远处会有两名老师在名单上加以标注,如果稍微注意的话,可以看到那些被标注的学生,无一例外的都是有插队的行为,他们举动会导致其被扣除一定的分数。

    不知多少欲报考这所学校的学生,正是因为这个细节而被扣除分从而与同文学校失之交臂。直到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考进这所学校时,方才从老师获知的口中得知,许多成绩极为优秀的学生因此失去了进校的机会。

    “排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军训结束的时候,喝一口茶,蔡艮寅问到身边的队长,年龄比他长7岁的范源濂,他今年正好18岁,如果明年的话,也许会同这所学校失之交臂。先前的军训中。从教官的口中获知的排队导致近半数考试合格的学生落榜,这不能不让他为之震惊。

    “……一个社会的成员是否善于排队,在于这个社会对公正的看法。如果在现实生活里面却发现很多人不用排队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还会心甘情愿地老实排队吗?如果不去“跑官”就得不到提拔,不去“操作”就得不到晋升,谁还会去排队呢?”

    面对好友的疑问,范源濂并没有重复先前教官的话,而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说了起来。

    “不讲秩序,不讲规则,我想。不排队最大的弊病恰在于此,你看。在这官场上,不知多少官员其志在迎合上官,以期获得晋升,官场中人又有几人甘心愿意以政绩、资历等待晋升?官场尚是如此。更何况其它场所,排队说轻了只是排队的问题,可往重了说,插队会造成老实人总会吃亏的一幕时时上演,最终大家都会变得不老实……”

    话话稍稍一顿,因为年龄比蔡艮寅大7岁的关系,对许多事情范源濂有着他自己的想法与看法。

    “如果不按规则做事,就处处碰壁,按规则做事则处处顺利。那么,谁还能不去排队呢?而且更重要的是愿意排队的又有几人不是规矩之人,插队者又有几人不是投机钻营油滑之辈?今日只是排队小事。可将来如若其进入官场,以其秉性又该如何?我想这才是他们被淘汰的根本原因!”

    好友的解释让年少的蔡艮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许多看似无意的小动作,才会真正暴露出一个人的秉性。

    “静生兄所言极是,以小观大既是这个道理。确实像老师说的那样排队是公平的,是处理解决不必要竞争的合理途径。”

    瞧着躲在树荫下的几名教官。他们并非是专职的军事教官,都是同文学院的高才生。在未来的一年中,他们将于学校中同外国教员一同教授学员们数学、外语以及科学等学科的知识。

    蔡艮寅口中所谓的不必要竞争,实际上正是这些教员向他们灌输的一个理念——国人之所以为一盘散沙,正是因为生活中充斥着这种不必要的竞争,为了出人投地,国人总是千方百计的寻找捷径,而所谓的捷径中,对同僚的打压、踩踏等又是必然的选择,过多的内耗正在一点点的耗尽这个国家的元气。而最令人悲伤的恐怕就是明朝正是因为这种不必要竞争产生的内耗,导致了这个汉人王朝的覆灭,进而让原本根本无希望入主中原的满清进入中原,奴役中国两百余年。

    “也许吧!”

    坐到树下范源濂朝周围看了一眼,看着周围正在休息的同学们,便想到了入校后,从教官口获知的一些信息。

    “同文学院、东北大学、东北政法学校、东北警官学校,嗯,还有陆海军的军官学校,林林总总算起来,明年咱们毕业以后,恐怕会有十几所学校可供选择,艮寅你觉得到时候,那所学校报考的人最多?”

    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范源濂的脸上带着笑,那笑容中却又显得意味深长。在所有的同学之中蔡艮寅无疑是最年少的,不过范源濂并未因其年少而轻视他,甚至在他看来,蔡艮寅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同学,无因其它,只是因其年少,仅此一点便注定了他将来的发展前途远胜于其它同学。

    “报那所学校的人最多?”

    蔡艮寅先是一愣,随后立即笑说道。

    “应该是东北大学吧,毕竟,他的规模最大……”

    与其它人一样,在蔡艮寅看来,既然东北大学是这些大学中规模最大的学校,那么自然学生也是最多的,报考的人当然也就是最多了。

    好友的回答,让范源濂微微一笑,虽说在进入学校之后,便对极为欣赏蔡艮寅,可他终归还是年龄太小,有些事情,他还是看不透。

    “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可是在咱们这,在湖南……”

    站起身来,范源濂看着身边的那些年龄各异的同学们,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极为肯定的说道。

    “明年至少会有一多半人,会选择政法学校!”

    政法学校?

    范源濂的话让蔡艮寅微微一愣,对于他来说,他所希望的仅只是获得同文学校提供的留洋学习的机会,对于选择那所学校,他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

    “这是为何?为何他们会选择政法学校。”

    蔡艮寅并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起了原因。

    “当官啊!”

    范源濂的唇角微微一扬。

    “你没听教官说嘛,东北的官员大都出自政法学校,想当官,读政法学校才是第一步!”

    范源濂的话让蔡艮寅不禁一愣,确实,对于读书人来说,他们平生最大的渴望就是当官以名耀门楣,甚至就连同自己的心底,未堂没有这般的希望。

    “当官,当大官,几千年来,一惯如此,艮寅,或许你还不知道,如果能考进政法学校,到时候敲开的可不仅仅只是东北的官场大门,可以说,全中国的官场之门都能敲开,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尽管是自己主动开口询问的,但范源濂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瞧,咱们的官是什么官场,不刮地皮、不吸大烟,已经算是好官了,好官的标准竟然如此简单,可这种官与国有何益处?用这样的官,将来那些大人们,又如何能逐鹿中原?”

    接连几个问题之后,范源濂看着远处的老师,突然笑说道。

    “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官?是能办事、会办事的官,也就是能吏、贤吏,过去有种说法是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艮寅,你知不知道,东北的政法学校,却和西洋的一些学校一般,能成百上千的毕业这样的能吏、贤吏,所以,只要考进了政法学校,在东北当不了官,到了关内,会有人争着用你,你说,他们又焉能不趋之若鹜般的报考政治学校?”

    把东北的政法学校,视若科举晋身之道,恐怕这就是国人化神奇为腐朽的能力,只不过在范源濂看来,恐怕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想到自己的选择,范源濂又把话峰一转,出言问道。

    “艮寅,你呢?考虑过到时候报那所学校吗?”(未完待续)